两个案例揭示：调查失误如何削弱反舞弊斗争

印度著名的IT服务提供商萨蒂扬计算机服务公司，在2009年被揭露其高层通过虚增约15亿美元的营业收入制造了一场巨大的财务舞弊事件，使之成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会计舞弊案件之一。经过印度中央调查局的深入调查发现，该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Ramalinga Raju蓄意修改了多项财务数据，包括收入情况、利润率及现金储备等关键指标。Raju随后向企业董事会提交了一份自白书，正式承认了其不当行为，这也使得整个舞弊事件的影响更为深远。

萨蒂扬计算机服务公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美国存托股票使其受到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关注，并在2011年因涉嫌舞弊被正式起诉。SEC指出，萨蒂扬通过伪造发票和银行对账单的方式，虚报了公司的现金持有量。此操作涉及到了在公司账簿和财务报告中编造大约6,000份虚假发票的行为。据SEC调查发现，员工们还会制造出假冒的银行对账单，用以证明那些不存在的款项已经到账。这项舞弊行为总共增加了超过10亿美元的虚假现金及其等价物价值，占到了萨蒂扬当时全部资产的大约一半。为达成和解协议，萨蒂扬承诺缴纳1000万美元罚款、加强针对管理层及相关职员关于金融法规和会计准则方面的教育，并且提升自身的内部审计体系。此外，该公司还需雇佣外部专家对其内控机制进行全面审查。

Raju及其兄弟Rama Raju在印度受到了包括违反信托义务、密谋犯罪、舞弊以及伪造记录在内的多项指控。起初，他们因中央调查局（CBI）未按期提交正式起诉而得以暂缓受审。直到2015年，两人才被判处七年监禁。由于CBI逾期提告，印度最高法院允许两人保释，这不仅破坏了民众对司法体系的信心，还引发了大规模的资金撤出，同时对股市形象造成了极大损害。此外，监管机构认为咨询公司普华永道在担任萨蒂扬外部审计师期间未能识别出财务造假行为，故对其实施了两年内不得为印度上市企业提供审计服务的处罚。

萨蒂扬案件促使印度进行了重大的立法改革。针对这一事件，印度政府决定废除原有的1956年版《公司法》，并推出全新的2013年版《公司法》。新版法律明确指出，任何形式的企业财务舞弊都将构成刑事犯罪，并且要求审计人员、成本会计以及公司的秘书必须依法上报所发现的所有舞弊行为。这些变化旨在增强对企业财务状况监督的有效性和透明度，从而减少类似萨蒂扬这样的大规模舞弊事件再次发生的风险。

英国邮局丑闻，又称为Horizon丑闻，是调查失误导致深远影响的一个典型案例。该事件的核心是一款名为Horizon的会计软件，它是由日本信息技术服务提供商富士通设计的。自1999年至2015年期间，这款软件导致了许多邮政分局局长的账面上出现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资金短缺。面对这些通常高达数万英镑的财务差异，受影响的邮政分局局长们曾多次指出可能是软件出了问题，但邮局管理层却未给予足够重视。最终，基于这套问题重重的系统数据，数百位邮政分局局长因涉嫌虚假记账、偷窃和舞弊而遭到调查甚至被判刑。直到后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由于技术故障造成的误会后，这些判决才被推翻。整个事件被广泛认为是英国历史上最严重的司法误判之一。

2017年，由于Horizon丑闻，555名受到不公正对待的邮政分局局长联合提起了诉讼，对邮局造成了法律上的压力。到了2019年，邮局与这些原告达成和解，同意支付总计5800万英镑作为赔偿。然而，截至2024年3月，仅有102名被错误定罪的邮政分局局长得到了正式的平反。即使面对与Horizon会计软件相关的法律纠纷和经济负担，英国邮局仍然选择继续使用这套系统。这一决定引发了进一步的担忧，因为人们担心类似的问题可能会再次发生。

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伦敦警察局开始调查邮局是否涉嫌舞弊，这些指控与之前错误起诉邮政分局局长的案件有关。警方指出，这些潜在的违法行为可能涉及到“邮局通过刑事起诉或民事诉讼手段从邮政分局局长处不当获取的资金”。在这之前，伦敦警察局就已经在调查邮局是否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存在作伪证以及妨碍司法公正的行为。

在2020年一项关于舞弊检测的研究中指出，疏忽大意会引发调查失误。如果未遵循行业规范（比如审计人员的操作指南、会计原则等），这可以被视为职业上的疏忽，反映出在反舞弊活动中缺乏足够的警惕性。忽略关键证据、错误理解数据或者没有仔细核查账目都是这种疏忽的具体表现形式。为防止此类问题发生并及时发现潜在的疏漏，必须建立起一套健全的监控体系，这套体系应涵盖详尽的质量控制流程、独立的评审机构及有效的内审机制。

为了保证调查结果的真实可靠，企业和执法机关需要在整个调查流程中严格贯彻高标准的职业道德。具体措施包括为调查员设定清晰的行为守则和操作指引，并着重于保持调查工作的客观性、公平性和开放性。通过提升调查小组成员的责任感及其职业操守，公司能够有效防范潜在的偏见、利益冲突及不当操作的风险。此外，还应定期安排专门的职业道德培训和职业发展计划，帮助从事反舞弊工作的专业人士不断提升自我，始终遵从行业内的最佳做法。

除了设定高标准的职业道德外，还需要为舞弊调查人员提供足够的培训和资源，使他们能够掌握必需的专业技能、知识和工具来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工作。专业培训课程应涉及舞弊识别、证据采集、法医鉴定以及专门为应对舞弊案件中遇到的独特问题而设计的法律流程等内容。此外，企业还应该在技术设备和调查支持上进行投入，比如引进先进的数字取证工具、高效的数据分析软件以及聘请专业的顾问服务，以此提高调查效率和准确性。

为了保证调查工作的质量和效果，企业应该定期开展内部审计与评估工作，检查现有流程是否有效，并发现潜在的问题以便及时改进。此外，外部的监督机制，例如政府监管部门或第三方监察组织，也应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它们可以对可能存在的不当行为或违规操作进行独立、客观的审核。这样做不仅有助于提升整个调查过程的透明度和公信力，还能增强公众对这些机构的信心。通过不断强化责任意识并致力于持续优化，企业和执法部门能够在反舞弊工作中更好地保护公共利益，避免权力被滥用，并确保调查结果的真实可靠。

调查失误带来的负面影响广泛而深刻，波及到个人、企业和整个社会层面。为了减少这种风险，所有相关的参与方都应当严格遵守高标准的职业道德规范，确保调查人员接受充分的专业训练并配备必要的工具和资源。同时，还需要建立起有效的外部监督体系。通过倡导一种强调责任感、透明度以及不断进步的工作氛围，无论是企业还是执法机关都能够提升反舞弊工作的质量和可靠性，从而更好地维护法律公正和社会正义。

Adesola Osuji，法学硕士，CFE, CISA，英国救助儿童会的内部审计部门负责人。如果您需要联系她，可以发送邮件至 adesolaosuji@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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